“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义,是儒家最具代表性的思想,它关怀着人之初,守护到人之终,构成了儒家的理想世界。
何为仁义
“仁者人也,义者宜也”,这两句出自《中庸》的话,简洁地阐释了仁义的本意。
所谓仁,就是爱人,包括对人的爱护、尊重、帮助。仁为爱之源,为道德之基础,为生命本源的关怀之情。
所谓义,就是合宜,合理合度的行为,就是义的实质。义乃礼之本,乃秩序之和谐,乃一切礼仪规范的出发点。
所以仁义,就是既对人有爱,又对事有度。仁代表情感,义代表理智,仁表达着对生命的理解和同情,义表现着对行为的把握和适度,仁构成了有情的个人,义组成了有序的社会。
因而,仁与义,是一对彼此搭配、互相弥合的概念,是感性与理性的必要补充。儒家对于生命的思考,并非不知节制地泼洒善意,他们在“依于仁”的道路上,又给仁以设限,那就是,在正义范围内的施仁。让仁在义的包裹中熠熠生辉,才能真正温暖却不至于灼伤;让义在仁的支撑下展其风骨,才能恰到好处又不过于刚硬。
何为仁义?能以有情之心待人,以无犯之行处事。仁义强调的,就是一份合情合理。
为何仁义
孟子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而“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也就是说,仁义心,乃是人类潜伏着的共同本性。而现代科学也通过实验证明了,人类天生就具有着“利他主义”的心理。在儒家提出这一观点的两千多年之后,人们再次承认了人性本善的事实。
既然人性中本就存有仁义的种子,那么儒家一切的思想学说,只不过是希望启迪这种子萌发出来,不要让它埋没于尘埃、遗忘于深渊。所以儒家的生命教育,不是束缚,而是开启,不是灌输,而是引导。
儒家的教育,绝不屑为机心牟利的一技之长,而要关乎提高境界的生命情操。为何要仁义?这就如同心中的净土若不守护,那么泥沙俱下水土流水,生命终将苍白荒芜。
“仁者不忧”,具有仁德的人不会蝇营狗苟地时常焦虑,因为这样的生命是辽阔高远的,能够承载更多。就像湍急跳跃的往往是激流,而静水流深的是沧海。“仁者寿”,仁义因为爱而不伤、正而不枉,带给个人及社会,真正长久的健康稳定。
如何仁义
仁义虽是为人的目标、为事的保障,但是如何向仁义这一核心道德标准进发,儒家给出的途径,却并非是一条艰涩长征路,而是最能贴近生命个体的坦途大道。
孔子乐观地告诉他那些求仁求义的学生:“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我们希望仁的到来,它就会出现。外求三界之灵,不如内求一己之身。所以,如何仁义?《中庸》言“道不远人”,仁之道、义之道就在体内,“力行近乎仁”。
然而同为先秦的学术流派,儒家的爱与墨家的爱有所不同。墨家强调“兼爱”,认为仁者对人,该是无等级、无差别的爱。儒家告诉人们的却是“泛爱众,而亲仁”,应该在博爱的基础上,更加亲近那些值得去爱的人。
儒家知道真正的兼爱无法实行,对于亲疏远近不可能一视同仁,对于优劣好恶也不可能无差无别,所以孔子义正词严地指出,“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真正的仁人义士,是善恶分明、敢爱敢恨的,所谓“君子周而不比”,儒家绝不肯于俯就无良,绝不允许姑息养奸。有不为才能有所为,有惩恶才能有扬善,有不纵容不妥协的恨,才能有不吝啬不畏惧的爱。
仁不是没有好恶判断的滥情,义也不是不讲是非观念的仗义。韩愈说:“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只有适宜合宜的行为,才算义行,一味地血性抒发,那只是近于危险的梁山义气罢了。
如何仁义?仁爱必是有分别的,义气必是有条件的。在正义的范畴内施仁,在仁爱的范围内行义,仁可谓真仁,义可谓大义。
历史行到今朝,仁义的情怀并不是遗落在烟云之后的旧物,而更该是当今和未来,都需要传承不止的一份精神气脉。
如果恻隐之心长存,不会再有消逝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之下的弱小生命;如果羞恶之心尤盛,也不可能使那些带着爱与奉献的温热血液,随即就流向了交易市场而不是同胞的血管里。医者疗身,师者疗心,如果说仁医仁术,体现的是科学技术对生命存亡的救助,那么仁者爱人,奉行的就是国学教育对于生命意义的救赎。
子曰“仁者安仁”,儒家的生命教育是能够赋予人一种极大的安全感和精神归宿的。怀有仁义,长处安乐;因为仁义,律己达人;缘于仁义,不忧不惧。这份生命安全感的建立,首先成就了自身幸福感,其次构筑了社会责任感,进而生发了那为薪火而传的历史使命感。
文/曹雅欣
摘自《醒狮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