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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文化扶贫”政策

A-A+2015年8月11日07:00新浪博客评论

  传说刘伯温曾来到安庆,问及地方的发展与稳定,地方官员颇见尴尬,最后王顾左右,答曰此地风水欠佳。与官方回复相印证的,便有一首流行的民谣:“赤狴对沙洲,江水日夜流,财源无三代,清官不到头。”“赤狴”与“沙漠洲”,都是府城的两个地名。如何对策,当是收住风水,留住财气,不让它流走。安庆长期的文风不振,民事艰难,这才有明初的“振风塔”。

  “风水学”,是地理决定论的民间解读。而自明代开始,安庆人文崛起,决定性的因素是明朝的“文化扶贫”政策。桐城文化,更由此横空出世——

  刘莹:桐城花开

  明永乐二年(1404年),桐城刘莹进士及第。从此,桐城梅枝吐蕊,六皖人文崛起,破除沉寂而盛极明清。

  刘莹(“进士题名录”作“刘荣”),字仲璚,桐城人,明永乐甲申科三甲第三百零一名进士。永乐甲申科,共录取进士四百七十名,较上科增加了三百六十名,较下科亦多出二百五十一名。明朝录取最少的一科,只有三十一名,永乐甲申科如此大规模科举取士,为明朝所仅见。明永乐帝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皇位,此举大有皇恩浩荡、笼络天下之意。

  刘莹此科及第,似出偶然,实则必然。汉、唐、宋、元,安庆远离帝国的中心。明王朝建都南京(后作留都),安庆与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距离,瞬间豁然拉近。

  刘莹的先祖原居徽州,因执安庆府教授而卜居桐城。这个家族,有着一定的文化背景,在元末、明初的移民潮涌入安庆后,经过休养生息,移民后代共同培育起地方人文。

  但是,刘莹及第前,为什么安庆民生凋敝,人文不兴三十余年?如果没有朱棣的开恩,安庆会不会继续人文冷落?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安庆的人文崛起,与明成祖朱棣关联无多,而明太祖朱元璋的恩泽有着必然的因果。

  明洪武三十年(1397年)春,朱元璋交给以翰林学士刘三吾一项神圣的使命:主持丁丑科会试,肩负为国选才。刘三吾“为人慷慨,不设城府”,但就是这么一位正直、老成的主考官,竟然闹出了一桩惊天大案:这一科录取的进士中,全部都是南方人,没有一个北方的!

  南方人文胜于北方,这是宋后的不争事实。而经元末明初的战乱,复经“蓝玉案”的血洗,北方人文更遭摧残。丁丑科所录的进士,亦只有五十一名。录取人数过少,极端结果的概率增大。但这个结果,引发了大规模群体事件,激起了北方人的普遍不满。基于社会稳定的需要,朱元将刘三吾免职,二十余人杀头,并于同年秋天重新开考。

  这一次放榜,居然也是个“清一色”:录取的进士,全部都是北方人,没有一个南方的——这就是明初的“南北榜案”。

  朱元璋其实是极具政治智慧的,他已经意识到这原本不是刘三吾的错,而是各地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从此科举不再统一录取进士,而分作南、北、中三卷(榜)。本属南方的安庆府,既没有作为“南榜”,也没有作为“北榜”,而是列为“中榜”。田忌赛马,本属“南榜”的安庆举子,与最蛮荒的四川、广西、云南、贵州四省考生一决高低,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基于这样的背景,即便没有朱棣的海量录取,以刘莹的才识,文风昌炽的家族渊源,迟早也会蟾宫折桂。

  刘莹以科举进入仕途,初任御史,后晋直隶永平知府,再调广平知府。“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刘莹性情恬淡,为官清廉,待人谦和,与民亲善。无论是作为京官,还是主政一方,刘莹都赢得了难得的口碑,后有民歌颂之曰“太守政清,二郡获宁”。 更难得的是,刘莹的官德、官声,地方的宦者代有传承。

  “文章甲天下,冠盖满京华”,地方的文明开化与人文鼎盛,刘莹一开先河,影响蔚然成风。继刘莹之后,其子刘玺正统辛酉(1441年)乡试第一,刘氏父子成为桐城科甲先声,刘氏一族开始“贤才接出”。继刘氏之起,地方方张姚马左诸氏勃兴。自明至清五百年,地方的繁盛局面,读书求进之风,刘氏的贡献至为关键。

  马其昶《桐城耆旧传》曰:“吾邑科目,昉唐曹梦征及宋李伯时兄弟,至明而大盛。自永乐甲申刘莹第进士,迄崇祯癸未,凡八十人。入我朝,太常首以一甲二名及第。至今二百六十年,又一百五十三人。其举于乡者,明一百六十五人,我朝六百二十八人。”

  马氏所称的“大盛”其言不虚,他也敏锐地发现了刘莹的风范引领。但自唐代科举取士,至元代桐城进士不足十人。唐之曹松,宋之李公麟、李公寅、李公权、张汉卿、朱翌,元之刘让、刘详、徐良佐,零星偶出,惟至明代方呈人材“井喷”。这其中,马氏忽略的一个人物关键,就是刘三吾——

  以现有的史料,确实找不出刘三吾与刘莹的任何关联。但实际上,刘三吾与刘莹间的因果是必然的:刘三吾的乌纱落地,换来了桐城锦绣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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