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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的时代尴尬

A-A+2015年10月13日07:00新浪博客评论

  北宋粗定的时候,宋太祖赵匡胤就用玉斧在地图上沿大渡河划了一条线,以大渡河为界,说:“此外非吾所有也”。“宋挥玉斧”,简单地说,就是界外的就扔了不要了;对待北边被契丹占领的燕云十六州,赵匡胤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叫“封椿库”,其职能就是将每年的财政盈余全部存储起来,不准挪作别用,作为收复燕云的专项资金。赵匡胤本人亲自掌握,准备攒够了500万金帛向辽国赎取幽、云,以金钱换土地。一寸山河一寸血,山河得以铁血换,金钱怎么能买的到呢?!可以说,宋朝一开国就太不给力,全然没有昂扬刚健的气象。时时被人家抽来甩去,后世称之为“宋鼻涕”,最后,蒙古人的铁骑血洗中土,“崖山之后无中国矣”。

  在这个又衰又弱的朝代里,却偏偏有一部描写宋代英雄好汉的小说《水浒传》。因此说,施耐庵把《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们的背景放在宋朝,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一方面,国家危机四伏,势如累卵,急需英雄们大显身手,挽狂澜于既倒;另一方面英雄无用武之地,纷纷落草为寇。更为令人玩味的是,一个平庸之人或者无赖之徒,或许可以苟全性命,生活滋滋润润的,但是,一个英雄则很可能连碗饭都吃不上,甚至命都保不住,英雄们的十八般武艺简直就是罪状,成了招箭的靶子,箭箭钻心致命。所以,林冲们“有家难奔,有国难投”,逼上梁山。

  梁山好汉们的这种境遇绝对不是一时、一地、一人的遭遇,而是所有英雄们的遭遇,也是那个时代的普遍现象。《水浒传》中一百单八位英雄来自四面八方,涵盖了当时的大半个中国,用“五湖四海”和“天涯海角”来说明他们的原籍及活动区域也并不为过。梁山英雄中不明籍贯的有十三人,写明籍贯的有九十五人,涉及现在的十四个省市,甚至还有两个“少数民族”的英雄,一位是金发卷须的“金毛犬”段景住,另一位是碧眼黄发的兽医皇甫端。东西南北中,纵横全中国,“八方共域,异姓一家”,真是一点也不错。

  同时,从出身及行业上来看,梁山好汉来自世间的各行各业,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一百单八位英雄,有近五十种出身,五大类职业,有农民、渔民等体力劳动者,有教师、医生等知识分子,有军官、吏役和商贩,还有自由职业者及无业游民。

  从中,人们可以看到:梁山好汉有着极为广阔的地域性,有着极大的广泛性和代表性,简直可以看作是人间社会的一个缩影,包括着各个阶级阶层、各行各业的。不仅有被统治被剥削的人,也有统治营垒中的人;不仅有人间的凡人,也有“神人”公孙胜,这是否暗示着那是一个人神共愤的时代呢?!英雄们大多是汉族,可也有少数民族。总之,他们是有着各种脾气和各种专长的人,可以说非常具有社会的广泛性和代表性。

  所有这一切描写都在指向一个问题,那就是英雄在宋朝不受待见是一种普遍的现象。其实,何止是宋朝,整个封建时代也大致如此。这是时代的尴尬。《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大骂王朗曰:“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王朗听后“撞死于马下”,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诸葛亮骂到点子上了,点到了死穴。

  明朝的时候,有一个海盗叫林道乾,率众出没海上,劫夺财物,所向无敌,官兵们束手无策。当时的思想家李贽却认为林道乾是一个人才,他是因为不受重用,才铤而走险的。如果用林道乾这样的人才当“郡守”,“海上再出一个林道乾,亦决不敢肆”。他认为,“举世颠倒,故使豪杰抱不平之恨,英雄怀罔措之戚,直驱之为盗也。”所以,李贽在《忠义水浒传序》中说,社会失序,政治黑暗,是非颠倒,才把一些忠义之士英雄豪杰逼上了梁山。

  有人说,封建社会的“等级授职制”好比是一个水中筛金的过程——沉到水底的是金,浮于水面的是尘土。帝王们大多是宋徽宗,往往看不到沉进水底的真金。再者说,帝王周围的高俅童贯们并不希望宋徽宗们看到真金,选出真金。于是乎,最终只能选出尘土。这,是高俅童贯们最满意的结局:尘土既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更容易被拉拢过来同流合污。英雄则不行,他们死不开窍,动不动就礼义廉耻国家民族为民请命之类的,碍手碍脚,他们必欲除之而后快。

  在封建专制时代,通过“逆淘汰”的统治权术和用人制度,直接扼杀了整个社会的创造活力,当国家“一旦有警,则面面相觑,绝无人色”,以至“无人可用”,整个朝廷连一名足以力挽狂澜的大臣,都找不到了。《水浒传》里的英雄好汉出现在宋朝这样一个暗弱的朝代里,无疑是这个时代的尴尬,同时,这又何尝不是这个时代对英雄的呼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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