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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没用的旧物可能是无价之宝

A-A+2015年12月8日07:05中国文物网评论

 
  • http://hebei.sinaimg.cn/2015/1208/U11794P1275DT20151208093109.jpg收音机
  • http://hebei.sinaimg.cn/2015/1208/U11794P1275DT20151208093107.jpg老京胡
  • http://hebei.sinaimg.cn/2015/1208/U11794P1275DT20151208093110.jpg藏饰
  • http://hebei.sinaimg.cn/2015/1208/U11794P1275DT20151208093112.jpg圈椅
 

  收藏,其实完全是个人的雅好。评价一件藏品的好坏,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在某些人眼里不值一文的东西,在你眼里也许就是无价之宝。关键是这件藏品在你 心中占据什么位置,能带给你哪些满足,是一段记忆,一刻宁静,一个悬念,还是一种雅趣。本期“品藏”讲述了几位普通人的收藏故事,他们都算不上收藏家,但 他们对藏品的珍爱、理解、执著,恰恰使某些一掷千金、不求甚解的买家汗颜。生活里因为有了这些藏品陪伴,便充满了愉悦身心的氛围。任性地按自己的爱好收藏 心里喜欢的东西,在不完美中发现美,而不在乎别人提出的真假、贵贱、新老等等质疑,由人评

  百年爱琴 步雄

  家传有一把老京胡,迄今已近百年。是民国时,家父在北平的一个旧货摊上淘得的。琴筒中有一标签:“北平和平门外南新华街竹兰轩,徐兰元选造”。

  徐兰元是一位有名的京剧艺术大家,作为琴师,被梨园界誉为“胡琴圣手”,曾为谭鑫培、梅兰芳两位京剧艺术大师操琴。上世纪二十年代,徐先生经营了京胡制造销售的老字号“竹兰轩”,地点就在和平门外南新华街路东,数十年中为专业琴师们提供了不少名琴。

  父亲酷爱京胡,先后置了十几把,惟对它不离不弃。卖家讲,这把琴曾经为梅先生伴奏过,父亲置之一笑。其实,喜欢它非因“名归”而是“实至”。父亲评价:“其音域宽,如草原放马,纵横无度;其音质好,立而不燥,赛过润嗓的秋梨膏,若登剧场,必惊四座。”

  父亲对京胡颇有见地,比如京胡好,首先好在“担子”。担子天然长成,要长成一定的规格和尺寸才堪大用,从上到下分为四截,尺寸分别是:80厘米、90厘米、 100至110厘米、110至120厘米。还有从京胡的弦轴可以判断出京胡的年份,以前的老轴是16瓣或12瓣轴,现在的多为8瓣轴。还有蒙皮上鳞片的多 少也有诸多讲究,多了、少了都不好,以七至八片最佳等。可惜我缺少品鉴乐器的慧根,其他的大多淡忘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前,父亲的两 个好友时常在我家雅聚,父亲的胡琴,李勋叔叔的月琴,张声炎大爷擅长唱老生,紧拉慢唱,犹如天合,人称中国人民银行的“梨园三杰”。“文革”期间,三人都 被“下放”,父亲去了一家商店,张声炎做了小学老师,李勋背负了很大的罪名,为彼此安全计议,三人暗约不再来往,从此天各一方,再未谋面。父亲心爱的“响 器”自此失声,偶尔,他会取掉码子,用一根竹筷垫起两根琴弦(为了压低音量)低吟一曲,咿咿呀呀满是愁思。

  形势好转后,他曾放声拉 过一段时间,京剧曲牌《夜深沉》是他的最爱,其端坐如钟,凝眉展臂,忽而浅吟低诉,忽而响遏行云,直拉得双目含泪。或许年事已高,或许睹物思人情不堪负, 突然就不拉了,只时常从琴套中把那爱琴慢慢取出用细布擦拭。还记得他最后一次为那老弦上松香,松香爆燃时的缕缕异香仍旧铺满我的心底。

  父亲于2002年去世,那把传世京胡始终陪伴着我们,尽管琴套已经脆化,那琴却是一座永恒的纪念碑,镌刻着它与主人相濡以沫的日子。

  藏饰之谜 于海东

  那年去宜兴丁蜀镇,看望紫砂大师汪寅仙后,闲逛进了一家名为“何阁”的古玩店,里面摆满各种杂项,其中一件老藏饰引起了我极大兴趣。没想到就是这串充满谜团的老物件,竟然成了我惟一一件来自西藏的收藏品。

  这是个很有讲究的老藏饰。当时我只觉得它就是一件看着挺少见的项链才上了手,至于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珠子倒没有太多注意,说它是件老藏饰,除了编织绳有点儿 新色,29颗大珠和118颗小珠个个透着一股子老气儿。大琉璃珠分为圆和长圆两种,色泽如焦糖,圆珠颜色略深,小珠则呈一团漆黑,亮光内敛,温润如夜露。 出乎意外的是,珠串里竟然还藏有三颗小天珠,两颗一对的红白三眼天珠,一颗椭圆形玫瑰色缠丝天珠。三眼天珠上下各有两个绿松石六角垫片,不过半个指甲盖大 小,包浆却很明显。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用老天珠来装饰项链,不说奢侈也足够令人咋舌的了,但偏偏看上去还丝毫没有显摆的意思,好像就是为了搭配起来好看而 已。

  反复把玩中,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那个形似虎斑贝的吊坠,不仅个头硕大,而且所用材质令人费猜,初看有点儿像不知名的宝玉 石,摸上去却无石头的冰凉感。从其质感和观感来看,与犀牛角的质地特征最为接近,具有通体密布的竹丝纹,不同于水晶金发丝的根根直线,而是茂密如鬃,呈倒 伏状覆盖整个坠面,再看,金丝无风自荡,顿觉心生动感。由于年代的关系,金丝以外的部分在岁月的沉淀下呈现出棕褐颜色,唯有丝纹依然金黄明亮,清晰可辨。 吊坠被镶嵌在一个铜鎏金带红蓝绿三色珐琅彩的精美坠托上,背面正中位置上,焊有一个类似家族徽记的看似简单却很难一下子准确形容的复杂图案,经过长时间佩 戴,图案中间原有的珐琅彩已经磨损殆尽。明知道这是一件有点儿来历的老藏饰,真想弄明白最初为何会选择如此搭配的用意却并不那么简单。直到今天,藏族女性 在身着传统服装的时候还是喜欢佩戴这样大吊坠的传统藏饰,但已经少了旧时西藏贵族用品的珍贵与稀罕。

  我完全没有想到要弄清楚一件带 有徽记的老藏饰会费尽心机而毫无结果,网上查不到,古玩城看不到,直到脑子一动想起进西藏博物馆去看看,最后把馆藏上网的老藏饰反复查询了几遍,仍无可以 作为比较的类似吊坠。实在无计可施时突生感悟,老物件讲究一个缘分,心里知道是个好东西就够了,有的秘密永远属于过去。刚想明白又冒出一个念头,如今的它 除了收藏之外还有什么用?譬如,那两颗三眼天珠可以给女儿做成一对耳坠,缠丝天珠当成项链坠,剩下的老琉璃珠穿成缠腕的手串。再想想那颗还没弄明白的原配 吊坠,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有接着继续探寻,不受任何干扰地独自把玩可以看得更仔细,琢磨得更透彻,也许有一天什么都会弄明白的。

  至今,这串携带着神秘天珠的老藏饰,依然被我家那尊施永高大师雕刻的龙眼木大佛戴在身上。

  别样萌趣 李晓滨

  初见李建军是一个暖意融融的秋日午后,他的朋友都叫他大兵。走进大兵的客厅,不似寻常故作仿古的中国风,也不走被众人标榜的日式的禅意风。在这个处处藏着惊喜的房间里,所有的小物件都保有各自灵魂,它们本应毫不相干,但彼此之间又产生了奇异的和谐。

  玄关的右侧是旧式木板门改造成的屏风,方格间挂着两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做惊讶状的鲤鱼吐水,这是大兵在闽南古城泉州闲逛时从地摊上低价收来的清代工艺品。它虽非名贵古董,但这种逐渐被人遗忘的朴拙的民间手工制品似乎在一照面时就为大兵的家奠定了随心自我的格调。

  大兵的大茶桌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粗糙的长块木头未经过多的打磨,静静地横躺于此,隐约能看到木头本身的纹理,桌沿因为来往茶客的摩挲而显出温润的光泽。桌 旁细瘦的太师椅,没有繁复雕花,没有清漆色泽,寂静地排列一旁。大兵颇为有趣地在茶桌上安置了许多小萌物,简单的茶盘外侧放置一方旧时用来压炕席的黑石 板,板面只有简单的雕刻纹路,但是曾经的主人却用心地将把手雕成一只小狮子。大概它颇为讨客人欢心吧,小狮子头顶的花纹已快被磨平。在它身边,一只来自山西的沙岩小狮子站在黑石板上,两头石狮完全不似京狮的怒目威严,反而有着幼狮般的憨态。它们大致也有着上百的年纪了吧,却依然以懵懂、好奇的姿态看着这个 世界。茶桌右侧的绿植不是现下流行的多肉,而是大兵在断裂的城墙石砖上挖孔简单培育的,别样的搭配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城砖边放着一 个残破的紫砂壶,这是在烧制中开裂的壶,大兵找人用铁钉锔了起来。紫砂壶玲珑剔透的体态在茶水日复一日的浸润中隐隐泛着光。它原本应是被抛弃的残缺品,几 十枚整齐的锔钉却给了它不同于普通紫砂壶的意趣。茶桌的另一边,大兵放置了黄泥粗制而成的收音匣子,它本来更适合放在黄土窑洞里,大兵却有自己更独特的想 法,他计划着,在空匣子里藏一蓝牙音响。沏茶之际,醇醇老歌从泥匣子中缓缓放出。收音机上倒置着一方马镫,马镫底盘里,点燃的檀香氤氲袅袅,倒坠的铃铛已 被檀香熏出岁月的痕迹。早已失去实用功能的马镫被大兵拾来,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茶室靠窗的大玻璃窗下,错落地摆满了小植物。凑近一 看才发现,花盆大有异趣。有被大兵从海南捡回的盘根错节的树根,简单的几个挖孔即让其变成了独一无二的烛台。从山西拆迁处抢救回来的水纹屋脊瓦,被现代农 业淘汰的旧时猪食槽,只是种上简单的绿植,它们便有着不同于普通盆栽的沧桑与美感。这些本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废弃物,但都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重生了。艺术与 生活,过去与现在,在这个空间里浑然一体,毫不突兀。

  泥匣子、残砖、破损的紫砂壶,坐在木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舒缓的平静当中,沏一杯清茶静候知音的到来。我们期待生活的精彩正如我们期待新茶入口时满溢的香气,但喝到最后,只有无味才是茶的真味。唯有静下心来,才能感受到那些简单的、带着萌意的藏趣。

  圈椅偶记 曾力

  在我折腾大半年才装修完毕的老宅新家里,终于有了一件可心的圈椅。

  提 起这把椅子的来历,还得从今年6月说起。我在保利大厦观看《盛哉大明:文明璀璨的明代特展》时,无意中发现展厅内有一把仿明式的苏作红木圈椅。正好看累 了,就落座在这把圈椅上。无论是靠背板的曲线形设计,还是轻盈下倾的扶手,乃至紧凑的椅身,所有的细节设计都让人感觉很舒服。我即兴为这把圈椅创作了一首 诗:“火中取莲度苍生,铁骨丹心迈征程。红尘历劫犹道场,从容应对映心灯。”只是可惜,这把圈椅不是我的。

  之后,我又去国博参观了 《大美木艺:中国明清家具珍品》专题展,一位讲解员详细地为我讲解了展厅内每件明清家具的选材、款式、工艺、审美、鉴定等诸多专业知识。当时,我很自然地 再次涌起收藏一把老圈椅的冲动。当然,最好是黄花梨的圈椅,因为我喜欢这种材质的花纹色泽。

  功夫不负有心人,朋友还真的给我按图索骥地推荐了几款明式圈椅。其中,一把据称是清代的花梨木圈椅,以极高的性价比引起了我的关注。然而,等到真的见到这把从福建运来的圈椅时,我却大失所望:圈椅表面新刷了一层清漆,可惜了。

  黄花梨或花梨木家具一般都是涂蜡,而不是刷漆。因为这类木材木质坚硬、色泽华丽、幽香可人,日久天长更别有一番古雅的情趣。刷漆后,既看不出圈椅的包浆,木质的油润感也荡然无存。

  好在这把牡丹纹明式圈椅的品相良好、造型优美、自然老化痕迹明显,最重要的是其靠背板上有十组行云流水般飘逸的“鬼脸儿”花纹。

  为了弄清这把圈椅的材质、年代,我请了几位行家鉴定,他们认为是花梨木材质、民国以前制作的老家具,但目前市场上花梨木家具很多,在确认不了黄花梨时,一般统称为花梨木。黄花梨经济价值很高,但是花梨木就不值钱了。

  我又咨询了中国古典家具收藏家隋立川先生。他认为这把明式圈椅至少是清代早期制作的,是黄花梨材质的家具。因为他在王世襄先生生前与其探讨相关话题时,王老 认为在民国时没有“黄花梨”一说。现在人们所说的海南黄花梨、越南黄花梨家具,其实在明清时期都属于花梨木家具。换言之,如果我这把圈椅是清代早期制作的 花梨木家具,自然就是当年人们认可的黄花梨家具。

  在王世襄先生的专著《明式家具珍赏·制造家具的珍贵木材》章节中,专门阐释了黄花梨名称的历史演变过程。他的结论是:“黄花梨古无此名,而只有花梨,或写作花榈。后来冠以黄字,主要藉以区别现在还大量用来制造家具的所谓新花梨。”

  不管这把刷了清漆的圈椅是什么材质的、什么年代的,我都视作珍宝。适合我的,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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