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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河

A-A+2015年12月15日17:17新浪河北文化频道评论

  我的故乡有一条小河。她实在太小了,也没有名气,地图上找不到她的位置,但她却世代流淌,滋润着故乡的土地。

  小河从故乡的西北方流来,绕过村北、村东,又折而向西,从村西南流走,围绕村子转了多半个圈子。旧时,一位风水先生说,清水绕村,这叫“御带”缠腰,将来村上要出状元,村里的人有享不完的福。多少年过去了,状元不曾出一个,但那后半句却让他说着了。

  春天,冰融雪化,小河里的水又清又蓝。洁白的“叼鱼郎”在水面上飞来飞去,一旦发现目标,它们便快速地抖动着双翅,将修长的身子悬停在空中,然后,猛地一头栽下去,就象是从天坠下的一颗流星,随着一声水响,一条活蹦乱跳的“白条子”到了“叼鱼郎”的嘴里。“叼鱼郎”的精彩表演,往往招来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妒忌。看到“叼鱼郎”抖动翅膀,就用土坷垃去砸,虽然十次有十次砸不住,但也会搅得“叼鱼郎”败兴而走,空中留下了它们“嘎嘎”的尖叫声,每当这时,我们就会发出一阵胜利的欢笑声,还会把拧好的柳笛塞进嘴里,于是河边荡起了一片柳笛声……

  伏天到了,这条河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我们经常脱得一丝不挂,扑到河里,从中午泡到日头偏西。打“水仗”、“泥仗”、“水中捉迷藏”……有时,还爬上一棵斜向河中的大柳树,从上边往下跳。敢从最高处往下跳,而且跳出新花样的,被大家尊为“元帅”,在他的头上做一个泥堆堆儿,上边插上两根香蒲叶,算是雉鸡翎,可威风了。为了夺得这顶“桂冠”,我们经常象猴子一样,争着往高处爬,耍着花样往下跳。当然,没有一个人受过跳水专门训练,净是些“自选动作”,少不了摔疼肚皮。尽管这样,对文化生活贫乏的乡村,也算得上是好看的“戏”了,经常招得一些大人在河边看个没完,笑个开心。

  说起来,大人们也爱到河里洗澡。村南一段齐腰深的河道,水面宽,沙板地,是最理想的浴场。收工回来,把工具往河边一撂,有的脱衣服,有的干脆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衣裤,扑到河里,打几个“噗噔”,再“嚯嚯!”地喊几声,一天的疲劳全洗掉了。

  原来都是男人们洗,后来人们的思想逐渐“开化”了,“半边天”也想占半边河。不过,女人下河洗澡,似乎有伤大雅,起初一提这事儿,老太太们就把嘴撇到耳根上去。但“不守规矩”的还是越来越多。时间一长,老太太们的嘴自然也不那么敏感了。夜幕拉严以后,大姑娘、小媳妇便由一位孙二娘式的老大嫂率领,一路说笑朝河边进发。她们故意将嗓门提得很高,活象一群叽叽喳喳的山喜鹊,意在用女人那特有的“频率”驱走那些还泡在河里的男人。每当这时,那些还没洗够的男人,自当“退避三舍”,提着衣服,远远地跑开。河水载着女人们开心的笑声,流向远方……

  只要天不下雨,晚饭后,人们便提着板凳、蒲墩,来到大桥头乘凉。懒人们干脆什么也不带,找块大板石,往上一躺。懒人也有懒人的道理,说是晒了一天的石头,能解乏驱寒,还能治关节炎。有月亮的日子,大桥头最热闹,有时能聚上半庄的人。有的海阔天空的闲扯,有的围在一起,听老人们讲那娓娓动听的故事。这里可以同时看到两个月亮。天上一个,水里一个。天上的是一副文静的面容,象个稳重的姑娘;水里的却有一张生动的脸,一会儿象只玉盘,一会儿又随着水面的涟漪,扭曲、跳荡,频频变换着脸谱,活象一个调皮鬼儿。凉爽湿润的晚风,带着香蒲的清馨,从人们的两颊扫过,使人感到惬意。难怪有的人竟能在这里发出鼾声。

  高粮晒红米的时候,正是河螃蟹顺流而下到海边去“甩子”的季节。晚饭后,那些不知疲倦的人们,便提着马灯,去河沟“照螃蟹”。他们在河面窄的地方,挡一道土埝,造成上下游的水位差,然后扒开一个口子,叫河水“哗!哗!”地流出响声,再把马灯用青秫秸杆往水口上一架,就可以“守口待蟹”了。不一会儿,那“大毛夹”就会“自投罗网”。一个接一个地向有光亮、有水声的地方爬来。有时,一起来三、四只,叫你不知先捉哪只好。如果运气好,一个通宵足可以捉六、七十斤。

  ……

  在我离开故乡的20多个年头里,故乡的河始终象一条洁白的飘带飘在我心中。

  前年夏天,我终于回到了阔别20多年的家乡。但出现在我面前的这条故乡的河,不再是洁白的“飘带”,倒更象是一条黑色的“烂布条”。河边的树木大都枯死了,活着的也过早地黄了叶子。原先河边上那些水灵灵的车轱辘菜、野芹菜、竹叶草已经绝迹,连生命力很强的芦苇,也只剩稀稀零零的几根根,卷着叶子,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河水已经变成浅棕色,象是磨砺锈蚀多年的剪刀流下的磨刀水,很难叫人相信河里还有活的东西。

  傍晚,我又情不自禁地来到大桥头。河水里再也看不到玉盘般的圆月了,连晚霞也不愿再往河里落。

  是谁害了她?——上游的一座造纸厂,几年来产量翻番,利润翻番,奖金翻番,当然排污量也翻番。不过厂方倒是通情达理,据说每年给沿河的群众一定的赔偿费。不过,这条河带给我们的一切是钱能赔偿得了的吗?

  今年春天,二叔来信了,说去冬今春农村大搞水利建设,治理这条河的工程也同时开工了。我看完信,长出了一口气,心头的疙瘩开始化解。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故乡的河又恢复了当年的秀丽色,草青青,水清清,天蓝蓝,水蓝蓝。河边、水面,色彩斑斓。黄色的菱角花,一堆堆,一片片,象是从水面上升出来的,随着波纹起伏,涌起一层层花潮。玉兔东升,大桥头又坐满了乘凉赏月的人,老人们又开始讲那娓娓动听的故事。那故事讲的竟是治河模范、环保卫士……

  我相信,梦境成为现实已为期不远了。

  ——哦,故乡的河!

  文:杜锡瑞

  原载《河北日报》1990年6月28日“布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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