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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裂与归乡主题

A-A+2015年11月2日15:02新浪博客评论

  割裂与归乡主题

  “割裂”是贾樟柯的核心主题之一,本片中他首先展示了时代变迁产生的割裂。片头第一个故事中,影片用音乐播放设备的更新换代为节点符号,小镇人物们唯恐被前进的时代抛下,他们在不同的年代中不断使用着不同世代的电子设备,他们追赶时代的方式就是听流行歌,跳现代舞,而且似乎能做的仅此而已。但无论任何观众,都会在影片之外,客观地认为片中人听的歌跳的舞都“有点土”,但剧中人可不管这个(不然谁会在顾客到店试听音响时在旁边开微波炉呢),这些表面上俗气的、过时的、歌词内容排遣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那狭窄情思的流行歌曲,简直被他们奉若神明,成为在落后衰败的、整个群体已经无一例外地被时代抛下的小镇里,主人公们作为个体与大千世界的唯一联系纽带。

  而在片尾,曾在片头出现过的沈涛跳的那支同样丝毫没有摆脱地方性的、与潮流脱节的舞蹈,却成为了唤回乡愁的最直接途径,同时也让观众产生了巨大共鸣。在这时,观众居然再也不会冷眼旁观地认为这支舞蹈很土了。这支“很土”的舞蹈几乎成了观众对片中那故乡的唯一寄托。此时观众似乎也完全理解了剧中人为何将很土的流行文化奉若神明,因为我们毕竟都是一样的。未来世界的人们虽然都置身于宛若天堂的地方,但贾樟柯让观众站在这个便利、高档却又陌生的新环境中,满含怀恋地想念着破旧的故乡。 此外本片还涉及到大量的中外文化割裂。中国人从未像在这个时代里这样,深刻地嫌弃过去的一切,嫌弃老房子旧镇子,嫌弃旧有的生产生活方式和社会格局。接受西方文化熏陶教育的年轻一代,再也不能理解“吃麦穗馅饺子可以长高”这种仪式性浓重的中国传统,甚至不愿意给故去的先人下跪磕头。中国人从未像这个时代这样渴望摆脱自己的故乡,以及摆脱自己的祖国(本片的最后一章“进入理想的未来世界”,这个“理想”的定义,也是以“在西方世界过上西方人的生活”为载体的)。电影完整展现了这一可谓当今最大的社会命题,并用文化的不能融合(父子对话需要翻译,儿子忘记母亲的名字)和自身存在意义的完全丧失,来阐发对这一问题的忧虑。

  三个三重奏的戏剧框架

  由章节划分,显而易见,本片分三个自然段,由情节可知,每个段落中又分别由三个显而易见的“三角恋”展开。

  第一段:1:沈涛,梁子,晋生的逐爱三角恋。

  第二段:1:沈涛,晋生,晋生“看不见”的妻子形成的三角恋。另外这段同时还有2:沈涛,梁子,梁子妻这组相对微暗的“三角恋”。

  前两段由一个三角恋延伸出来的两个家庭中的数个人物,命运完全呈犬牙交错状扭结在一起形成复杂关系,而在“升入天国”的第三段,这个如蔓藤般缠绕的纠结关系因为主人公选择的“与故土和故人一拍两散”而一下子离散了:

  第三段:1:梁子,梁子妻,晋生后妻,这三个为沈涛一家三口这个核心主人公添加作料的辅助人物同时退场(虽然在前两段中,观众同样非常在乎梁子,但相对于成功抵达西方未来世界然后孤独余生的晋生,梁子已经成功抵达没有烦恼的真正天堂)。2:主人公三口之家的不能交汇。3:父,子,翻译,三人之间的不能沟通。

  这样我们能够相对清晰地看出影片在剧本设计方面的结构:第一段一个三角,第二段两个三角,第三段三个三角。这样层层递进的剧情结构,在其内部又非常稳固,形成一个完美均衡的金字塔型。再加上片头片尾相互映照的同一支舞蹈,整部影片像被完全“封装”在自身这个电影容器中。这种具有和谐韵律感的、把它扔进宇宙中它基本能够自己优雅匀速旋转的艺术体,在贾樟柯的电影生涯中是第一次见到,非常惊喜。甚至沈涛在片中的口头禅也点破了玄机,既是几何问题,又是代数问题。

  而这部电影最令我震惊的是,从前一直着重表现生活的表面性的贾樟柯,这次将影片扩展得非常宽广,引入了相当强烈的宗教主题。比如影片第一段,沈涛骑着踏板摩托车去找因失恋而不见踪影的梁子,其实观众在这时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就是担心梁子阶层的差别而失去爱人,会想不开自绝于世。影片也若隐若现地刻画了沈涛在寻找梁子的路上也是这样担忧的。沈涛行驶在路上,忽然头上略过一架飞机,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土坡上坠毁了。这场坠机戏虽然看似突兀,前无铺垫后无呼应,和之前《三峡好人》中略带科幻的飞船很相似。但在本片的故事中稍加思考,就会知道这个“在路上偶遇飞机坠毁”的偶发事件,为影片引入了一层命运之手操控人间百态的观念,空中的几架飞机“是否坠毁?谁坠毁?”就像片中人物的命运起落,这才是真正的“天注定”。而第二章中沈涛的父亲猝死在火车站候车座位上,虽然来自现实中2011年的“僧人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超度猝死老人”的社会新闻(巧合的是,这件事发生时我本人就在事发的太原火车站),但后来沈涛送儿子去飞机场,在路上转乘火车时,有一个镜头展示沈涛坐在了当时他父亲去世的那个座椅上睡着了,而根据剧情判断,沈涛是不知道他父亲具体去世在哪个座椅上的。这种通过观看冥冥之中的联系而产生的思索,一直伴随着影片始终。

  而在影片的第三章中,场景换成了西方世界,这种宗教思索,也由之前展现的中国传统的佛教悲欢生死,扩展到了西方宗教的“人存在之意义”的探讨。2025年的澳洲,看起来那么光洁,便利,县城的嘈杂平庸无甚可观,变成了西方未来世界里的流线型畅快和美不胜收,人物们的情感纠结也因为他们各自的独立生活而看起来清晰了。他们在一起时如此爱恨纠缠,曾经更改了所有主人公的个人命运的错综关系,终于在“未来世界”这个形似天堂的、带着宗教救赎意味的洁白天国中,被理清和解除掉了。每个人都变得自由,但空虚和孤独也就扑面而来。贾樟柯塑造的这个未来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个Limbo,和《黑客帝国》中困住救世主的冰冷地铁站、《加勒比海盗》中杰克船长被巨型海怪吞入腹中后去到的那个洁白抽象的“世界尽头”一样,本片的主人公们在这个未来世界中看似去除了一切尘世烦恼,一生的复杂羁绊全部烟消云散,该逝去的都已经逝去,该宽恕的他人和自己也都悉数宽恕了,连他们在生命中深刻体验到的渺小和卑微,也都在一定程度上被涂抹平坦了。但他们每个人还是受到了空虚的鞭笞,被煎熬成一具具空壳,被卡在这个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既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的、所有事情的意义看起来都那么模糊的场域中流浪着,无处归乡。人最终得偿所愿地进入了天国,但更像是身处在一个能够映照来世的结界。空虚和孤独将人挤压成了二维生物,弑父娶母在天堂里也那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一遍,尘世烦恼看似被彻底抛掉,但人却并没有得救。小镇中遭受的压抑可以通过一次次廉价却又直抵要害的爆炸来释放,但是理想国里的压抑是无处释放的。但在这种“不得救”中,沈涛在冥冥中听到的亲儿的那一声呼唤,则成了贾樟柯认为的对被命运拉拽的肉身凡胎通往终极悲悯的唯一道路。

  在这个“抢地主,不加倍”成为最具时代象征性的音乐的年代里,在贾樟柯所描绘的这个看起来带有曲面失真实际上却极度还原现实的影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谁人也无法抽身而去的现实现代。人们在这个扭曲变形却又高度合理的世界中体验着从古至今所有人类全都体验过的恒久不变的生老病死喜怒悲欢。生活其间的人,和所在小镇的面貌一样,被时光这阵风沙吹得衰旧并且面目全非,人为了生存变成了坚固的山。山和山曾经连成一片,如今却不能相会,你生命中获得的唯一报偿,就是曾经在山与山之间存在过的轻微呼喊。你是否真的听到过这呼喊,对你而言已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心中曾为此产生过一声滴答回响,你便因此知道,我活一生,不加倍。

  文:刘绍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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