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现象”或是市场个案
“任何一种收藏,本质上收集的都是文明和文化的碎片,过去的、流逝的变成碎片,有的永远消失了,有的被后人发现了并搜集起来。我们看到碎片,就会认为它与过去有一种直接的联系,而没有直接接触的人是无法感受其中的奇妙的。所以,所有人类的收藏习性,都是从这个角度衡量价值。碎片里面包含过去的信息越多,碎片的文明越高,价值就越高。”艺术批评家吴杨波说。对于市场上质疑的声音,他有自己的理解:“艺术品有两种:一种是即时消费的艺术品,像快餐一样,被现在的人们所消费,比如流行音乐、大芬村的油画。这些东西某种程度上不是艺术品,而是文化消费品;另一类,确实代表文化的残留物,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但只要包含了某种文化的因子,就是值钱的。”
他认为,某些荒诞不经但又确实卖出高价的作品,在特定的时空里是独一无二的、被人所知道的,并确实对某个时空的人产生过某种影响,“比如行为艺术家,他们的行为艺术过去了,可能其他都没留下,只留下手稿,或者某一个证明那个事件经历的物品,这些都有收藏价值”。
江先生多年来致力于艺术品的收藏和研究,直言对当代艺术的心情是认可艺术的实验、创新和尝试,但是无法认可其在市场上的流通。“他们仅仅只是半成品,一种实验,不是成熟的作品,或者说他们可以作为具有启发性的、艺术性的公众艺术,但不应该成为商品,并且被赋予如此的高价,这往往会成为过度引导公众意识和审美的误区。”他说道,“坦白说,当代艺术中很大一部分我看不懂,如果他们作为探索和实验绝对没有问题,我们要理解和支持这种尝试,但是如果只是哗众取宠,一定经不住考验。”
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孟繁韶最近正在进行青年艺术家生态调查,对于结果,他不由感叹“艺术品市场就是资本的决斗场”。“曾经的几大天王如果没有资金炒作,能成为天王吗?”他认为,当艺术品已经跟金融和资本深度结合,就不应该再把它们当作艺术品来看,而应该看作商品,“所以请遵照金融市场的规律,而不应该遵照艺术品市场的规律”。
在孟繁韶看来,艺术可以有很多分类的方法,但是在艺术本质上没有区别,“几千年前跟几千年后创作的东西,表达的精髓和创作理念是共通的,主线条是一样的”。他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品可能造就了很多概念,但是归根到底还是无法完全摆脱传统的根基,这个传统的根基就是晋、唐、宋、元、明、清的文化传承,“所以站在市场的角度,创新概念、噱头都可以理解”。
但是另一方面,他认为,纵观历史发展到现在,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能流传千古的艺术都是能经得住时间和学术考验的,在某个阶段靠某种炒作而红极一时的,用三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分辨,“在中国当今的艺术品市场下,只有商业个案,而没有共通的商业模式”。
当代艺术擅长结合艺术和商业
在吴杨波看来,市场跟艺术要区分开来,“对于市场来说,一件艺术品的价值由东西的稀缺性决定,而离开艺术谈市场,我们不怀疑市场中存在运作的方式和策略,而核心问题是过度渲染稀缺性,让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某些艺术品很值钱,或者采取‘饥饿营销’的方式,我认为这种是过度的商业渲染。相信了商业渲染并成为购买者的人,有可能会从‘冤大头’变成一起鼓吹稀缺性的‘合谋者’,而艺术本身是无辜的。”
“当代艺术的创作、经营本来就应该分开,艺术家只管创作,经纪人去实现作品与市场的挂钩。”吴杨波认为两者并不矛盾,“比如蔡国强,他的烟火上天,所有人都能欣赏,而与此同时,这些视频在网络上被所有人分享,越多的人分享就越有利于其作品在市场上得到高价。全体人民看了一场烟火很高兴,而有钱的人把遗留下来的痕迹纳入囊中,各得其所。对此,我们只能说蔡国强把艺术跟商业结合得太好了。”
对于艺术品的稀缺性,吴杨波的解释是“不可替代性”:“比如蔡国强爆破的金圆券就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第二个人爆破的金圆券肯定不可能卖出这个价格。蔡国强有这么多年的积累,他的每一次爆炸都是独一无二的,根据事件、地点来设计,作品也因此有高低价格之分,可以说价格决定于背后的文化。”
当然,民众有可能会被市场的高价所误导。“毕竟普罗大众在接触一件艺术品的时候,因为看不懂,往往是先了解作品的价格,而常常忽略艺术的本意。但反过来,如果作品价格很高,民众又会第一时间对艺术家产生敬重。”吴杨波认为从这个角度看,市场还是存在一定的积极意义。
至于购买了当代艺术品的买家该如何看待这些有争议的作品,吴杨波反问:“如果作者够有名,我经济又没问题,买了作品还可以炫耀,这有何不可?如果我有钱买作品,过几年作品增值还能赚到钱,又为何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