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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哲夫:何谓“一元复始”

A-A+2015年2月25日07:08新浪历史评论

  我们在新年伊始之际喜欢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一元复始”一语其实包含了丰富的传统文化信息。那么,什么叫“一元复始”呢?

  古人对“元”的解释有许多,有人认为“元者,气也”,认为“元”就是形成宇宙之元气,也有人认为“元者,端也”,认为“元”就是开启历史的始端。那么,“元”到底是什么?

  典籍中对“元”的论述最早见于《春秋公羊传》。《春秋》第一句便是“隐公元年,春王正月”。“元年”就是鲁隐公即位的第一年。那么,为什么把第一年称“元年”,又为什么将“元年”置于“春王正月”之前?《公羊传》及其注疏系统阐明了“隐公元年,春王正月”一句的微言大义: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

  先翻译一下这段话:元是什么?就是君王登基的第一年。春是什么?就是一年的开始。王是什么?就是周文王。为什么先说“王”再说“正月”?因为周文王使正月确定下来了(古人的历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君王总是通过修改正月之所在来体现自身的天命。比如夏朝以夏历一月为岁首,商朝以夏历十二月为岁首,周朝则夏历十一月为岁首)。为什么叫“王正月”?因为大一统。“大一统”在此本来指历法的统一,“大”做动词解,“大一统”就是指“统一历法乃是大事,而且是伟大的事”。直至汉代董仲舒,“大”才做形容词解,“大一统”才逐渐演化为政统的统一。然历法的一统往往意味着政统的一统。在这里,鲁国君主鲁隐公即位的正当性依然来源于周文王的礼法。这一礼法的直接体现便是对文王正月的认同。

  “元”就是君王即位的初始之年,我们可以将“元”理解为“开始”。“一元复始”之“元”也即开端之意。《春秋》有“重始”的微言大义,非常注重万事之开头。但《公羊传》的这段话里,“元”又不仅仅是简单的时间性开端,而是包含了某种更高的正当性和命定性。“元”不仅是开端,而且是根据,是基础。“元”通过“春”使“王”实践“正月”,人事的政治便与天道关联起来。毕生解读《春秋公羊传》的东汉大儒何休对此做了很好的解释:“元者,气也,无形以起,有形以分,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故上无所系,而使春系之也……一国之始政,莫大于正始。故《春秋》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以诸侯之即位,正境内之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这样一个等级秩序:元高于天,天高于王,王又高于诸侯。“天”是“元”之整全的一角,“王”是“天”在人间的代理。传统文化给我们一个粗浅的印象就是天至高无上,但这里,比天更高的是“元”,“天”只是一个中间物:在何休的解释中,“元”即“气”,就是宇宙得以形成的第一因。“天”依然是“气”的一种,然而却是与人事最为相关的一种。“天”联结了本体之“元”与具体之“人”,人从与“天”的和合中获得了生生不息的“元气”,而作为人之大者的“王”也要从对“天”的敬畏中获得“元”的支持和导引。“以元之气,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便是这一价值序列的精当表述。“正”是这一段文字的关键词。一切价值秩序的目的就在于“正”。不管是作为时间的“月”,还是作为空间的“天”,没有“元”之“正”来支撑便无法联结在一起。我们为什么把农历一月称作“元月”或“正月”,就是因为这一堂堂正正的价值秩序。

  何休的解诂更偏重“元”的空间性,将“元”解释为宇宙之质料,而唐代徐彦的解释则更偏重“元”的时间性,更符合“一元复始”的语境。徐彦引用《春秋说》“元者,端也”,认为“元”是时间的开端,还引用另一部佚书《气泉注》“元为气之始,如水之有泉,泉源之流,无形以起,有形以分,窥之不见,听之不闻。”将元理解为时间的开端,这比较符合我们所说的“一元复始”的习惯。其实徐彦与何休的解释并不矛盾,因为“元”本身便是时间性与空间性的综合。时间性与空间性本是辩证统一的一体两面。“元”需要在空间中安顿自己,也需要在时间中曼衍自身。空间性使普遍成为了可能,时间性使永恒成为了可能。“元”便是在永恒中更始回互的浩然正气。它并不试图超越时空,走向玄晦高蹈的形而上学,而是亲在于时空,与百姓日用不离不弃。传统文化中还有一个时空统一的例子便是对“天”的解释。《尚书。尧典》有“粤若稽古”之语,“稽古”本是“考古”之意,而汉代大儒以“同天”解释“稽古”,将时间性的“古”和空间性的“天”混为一谈,然而这是非常高明的混为一谈。天若无时间性之永恒,便不成其庄严,空间无限之天亦要依赖于时间无限之古。时空合一正是传统文化的一大奥妙。

  说了半天,似乎可以说“元”就是一年的开始,“一元复始”就是一年又开始了。但古人似乎还不过瘾。汉代历法以十九年为一章,四章为一蔀(76年),二十蔀为一纪(1520年),三纪为一元(4560年)。我们所说的“纪元”就本乎此。那么“一元”岂不是4560年?宋代理学家邵雍在《皇极经世书》把世界从生到灭的一个周期叫做一元。一元有十二会,一会有三十运,一运有十二世,一世有三十年,故一元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元”又呈几何倍数增长。这么一来,“一元复始”岂不是无法用于区区一年?要等个“一元复始”,岂不是要头发等白?

  且不说汉历之“元”、《皇极经世书》之“元”与“一元复始”之“元”究竟是不是一回事。即便是一回事,我们的理解也反而会更加别开生面。汉历之“元”、《皇极经世书》之“元”可理解为一种整体的时间,而“一元复始”的“元”若作“一年之开端”解,则是一种局部的时间。但整体与局部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割裂的关系,而是包含的关系。所以,小“元”是大“元”的单元,大“元”是小“元”的整全。一切即一,一即一切。邵雍之子邵伯温在《性理大全》中说“一元在大化之中,如一年也”,因为一元有十二会,如一年有十二月,一会有三十运,如一月有三十日;一运有十二世,如一日有十二时。每一个小“元”都是大“元”的缩影和殊相,大“元”通过小“元”在人们的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中静衍宇宙生成的奥义。尚秉和先生解释《周易》,便以“春夏秋冬”解释“元亨利贞”,认为“元”代表“春”,这虽然与前人的理解稍有差异,但并不违背古人的精神。邵雍也认为一个大“元”要经历生住异灭、阴阳消长的自我更化,正如一年中的春夏秋冬。可以说,小“元”与大“元”既同质又同构,小“元”就这样分有着大“元”,致整全之广大而又尽分子之精微。

  这和西方的时间观有着质的不同。西方的主流时间观是一种基督教哲学之下的线性时间观,它认为历史是朝着一个最终救赎(弥赛亚)走去,所有的历史时刻都是为了某一历史最终时刻,因此,最终时刻在价值上要高于其他时刻。这一模式也衍生了历史主义、进步主义,它们都认为人类是进步的,后人要胜于前人,现代也一定高与古代。凡此种种都是一种不平衡不平等的时间观,厚此薄彼,头轻脚重。而中国的时间观则不同。时间的每个单元每个时刻都价值平等,一年一世界,一岁一轮回,整体与部分之间具有同质性,彼此孕育周涵并形成动态平衡。

  “元”作为“年头”的代名词,寄托了古人对开端的重视和对生命的沉思。“元”是时间与空间的统一,是整体与部分的统一,也是价值与事实的统一,是自然与人事的统一,简而言之,就是“天人合一”。一元复始之际,也是天人和合的机缘,是宇宙奥秘的绽开,是生命流程的来复,是永恒消息的呢喃。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值此新春之际,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文/新浪专栏 新史记 邢哲夫)

  (声明:作者独家授权新浪网使用,请勿转载。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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